第二章
在男性洗手間內,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的褐髮青年正在奮戰,與自己的──
頭髮。
站在十分寬敞的梳妝鏡前,青年望著鏡中的自己,打開水龍頭將雙手沾濕,隨後抬手試圖撫平亂翹的髮尾。
「今天的自然捲也太嚴重了吧……」對此,他感到困擾的碎念著,手指撥弄頭髮的動作也越發粗魯。
眼看上課鈴就快響了,他必須趕緊到下一個教室授課才行……
與此同時,手機鈴聲自黑色長褲的口袋中傳來,宛如呼應著他煩躁的心情。
空出右手將手機取出,在看見來電者後,按下通話鍵。
「老闆,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
用右肩與臉頰夾住手機,他的右手又回到頭髮的戰爭上。
『有個自稱是我們雪城的傢伙偷了蜻柳門的東西,你是目前離他最近的人。』
通話中男人的語氣十分壓抑,不知道是在忍受著什麼。
「……您沒事吧?」
雙手的動作停頓了幾秒,聽到男人的語氣,他不免有些擔心。
然而男人卻在他的這句關心後大笑出聲。
『沒事沒事!只是想到一個雜魚竟然想挑撥我們的關係?太好笑了!』
男人似乎覺得這是很好笑的事情,對此,青年輕嘆口氣,隨即繼續整理頭髮的動作。
「我們和蜻柳門的關係本來就不好。」
『嗯,說得也是。今天還讓Star把第八護衛幹掉了。』
「什麼?難怪一大早就沒看見貓……Star,原來是去執行任務啊。」
『哇,好笨,差點說錯名字呢,哈哈哈!』
「……」冷靜,青年告訴自己必須忍住打死老闆的衝動,不然就沒薪水可以領了──做了個深呼吸平靜思緒後,他將話題拉回正軌。「所以,老闆的意思是讓我去把那傢伙抓回來?」
『Bingo!』
似乎是自己的猜測和男人所預想的事情相同,青年在同一時間聽見類似拍打桌面的聲響。
眼看髮尾的捲翹在自己的努力下依舊沒有要變直的意思,青年決定放棄;他把手機從肩上拿下,恢復成一般人講電話時最正常的姿勢。
「誰幫我代課?」
青年直接省略自己稍後還有課的推辭前言,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老闆,這個培訓機構又是他開的,再怎麼說應該也挺清楚員工的排課才是。
他聽見男人先是笑了一陣子,直到對方笑得讓青年等得有些不耐煩而輕咳一聲後,男人這才說出替他代課的殺手代號。
『我讓『蝶』過去,她已經到教室了。』
此話一出,青年不禁瞪大雙眼。他立刻對上司提出質疑:「您的女兒?她才十六歲,要教那群十七、八歲的孩子會不會太過困難?」
機構裡的孩子畢竟都是要培養成殺手、情報員抑或是醫生的,說到底這裡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學校,那些自我中心、令人頭痛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聽一個十六歲少女的話?甚至還想讓他們乖乖接受課程內容?
然而男人只是悶悶地笑著,似乎對於青年的擔憂感到可笑。
『虧你還在這裡當教師啊,憂。』男人的語調聽起來像是極度努力忍笑似的,不時從喉間發出『噗呼呼』的詭異聲音。『拿你來說吧,你才剛滿二十歲,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孩為什麼會聽你的?』
「呃,因為──」
代號名為『憂』的青年抓了抓微濕的褐髮,當他思考著答案時,男人卻一口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『錯!』拍桌的聲音自手機聽筒傳出,憂可以想像出對方有多激動;但是可以的話,他希望自家老闆能夠改掉這種自問自答的壞習慣。
聽見男人彈指的聲響,憂滿是無奈地等待對方將未完的話語說出來。
『這裡可是實力至上啊!例如你那個小兩歲的貓……青梅竹馬,要不是他那出類拔萃的實力,我怎麼可能會放心讓他跟冬泉密切往來呢!』
「您只是想說他很強吧?這跟冬泉完全沒關係吧?!」
而且您也差點喊錯名字了啊──憂硬是把這句頂嘴給吞回肚子裡。
『哎呀,你知道的嘛,果然是青梅竹馬。』男人豪邁的大笑還在持續著,憂開始考慮是否要直接結束通話然後去執行任務,這樣就能不用再聽見這吵得要命的笑聲了。
只可惜,他的上司非常喜歡調侃自己和青梅竹馬的友好關係;既然剛才都提到了,上司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。
『嘶──話說他的代號叫Star啊,雖然真的很強,不過這代號有夠囂張的。』話筒傳來類似翻閱紙張的聲音,『就好像自詡是雪城的焦點一樣。』
如果男人的目的是利用青梅竹馬來調侃他的話,那麼憂得說,上司的目的已經達成了。
自從聽見對方說「覺得『Star』這個代號很囂張」開始,憂的內心不知為何變得十分平靜;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明明沒有刻意要笑,他卻能從鏡中看見臉上難以壓抑的淺淺笑意。
「不論能力強弱,他都是我唯一的星星。」
話落,憂無法自拔地溫柔一笑。
『……抱歉,憂,我認輸了。我沒有對女兒癡迷的癖好。』
「……」
男人的話語就像警語似的把他驚醒,憂有些害臊地抬手遮住臉龐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並去聆聽對方最後所說的話語。
『總之你放心吧,以實力來說的話,『蝶』可不遜於Star哦。』
鐘聲響起,方才一直待在洗手間整理頭髮的青年一個瞬身便不見蹤影。
艷陽高照,烈日使得憂略為難受地瞇起雙眼。
大街上人潮洶湧,路邊擺了許多攤販,熟食、生食、飲品,甚至是生活用品,這裡什麼都有。
他停在一個販賣墨鏡的攤販前,選了一副鏡框頗大的墨鏡;付款後將其戴上,霎時,那由於烈日而深深皺起的眉頭彷彿得到慰藉般,慢慢地舒緩開來。
目標早已鎖定,但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的市街,突然出手的話絕對會引起騷動,甚至可能引來國家護衛的注意……
冒然出手是不行的。憂在第一時間下了這個判斷,而他選擇的方法,就是和目標保持一段距離,等對方到達人煙稀少的場所之後再視情況出手。
用眼角餘光瞄向右前方的目標,對方看起來還未成年,是個體型嬌小、看起來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年。
少年背著一個墨綠色布包,神情自若地看著街上販賣的各種物品。
然而憂能夠從對方走路時的節奏感覺到一件事。
縱使少年看起來十分悠閒,可事實上,他非常急切地想要離開這裡。
解讀出這個資訊的憂順了順頭髮,見少年離自己越來越遠,他便又前進了一段距離。
不只是對方,雪城這邊也沒打算拖延時間。
這樣的情況還要僵持一陣子,所幸憂的耐心還是有的。要說沒有耐心的殺手,那肯定是──
『砰!』
當憂還在內心細數雪城裡有多少沒耐心的殺手時,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左前方傳出。
「救、救命──!」
望向離自己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,是兩棟大樓中間的巷口;那裡升起無數火舌,烈焰伴隨著紅光映照出受難之人痛苦掙扎的影子。
「糟……!」
將墨鏡夾在胸前的口袋,幾乎是來自本能反應,憂在聽見求救聲的同時,右腳往地面用力一蹬,隨即整個人便躍至空中,最後完美的在引發火災的地點落下──那是雪城配置給他專用的帆布鞋。
毫不猶豫地衝進火場時,四周響起群眾的驚呼聲。
「快出來啊!等救護隊過來不就好了嗎!」
「年輕人,別衝動啊!你會死的!」
將這些話語置若罔聞,憂在火場中找尋著受難之人的身影。
「等救護隊過來人都死了吧……!」小聲地吐槽一句並向前走,所幸受難者並沒有被困得太深,不用多久,憂就找到了一名倒在地上的婦人。
婦人的臉朝向地面,不知是否因為煙霧過濃的關係,她陷入昏厥狀態。
按住她的肩膀並將其轉向自己,憂試著呼喚對方。
「小姐,如果妳還有意識,請回答我。好嗎?」
為了達到安撫效果,憂把聲音放得很輕;宛如當年哄著失眠的那人,深怕讓對方再次陷入苦痛之中。
婦女在連續幾次呼喚之後微微動了下,她緩緩睜開雙眼,視線與憂對上。
「放心吧,我會把妳帶離這裡──」
婦女恢復意識讓憂鬆了口氣,然而當他準備將她抱起並逃出火場的時候,對方用唇語說出一句令他僵在原地的話。
她說──
「真失望……雪城,都是同情心氾濫的弱者嗎?」
「……什麼?」這句話使得憂有那麼一瞬間忘記思考,等到發現時,他趕緊搖搖頭將意識拉回。「妳是……」
話未說完,他從婦女臉上看到狡黠的笑容,直到此刻憂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。
陷阱……?
縱使只有短短的一秒,只要讓他停止行動,敵人便能夠得手。
「大哥哥,可──惜!」
連同這句話,一陣猛烈的衝擊伴隨著劇痛自右方傳來。
婦女身旁站著他的『目標』。
……這是他失去意識前,最後看到的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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